金融牌照转让生意链：P2P牌照抢手第三方支付最值钱
“不好意思，北京的P2P牌照已经卖完了。”在北京商报记者以买主身份向王鹏（化名）咨询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王鹏的买卖又做成一单。在网贷平台监管趋紧下，牌照转让成为了一门火爆生意。一时间，保险经纪牌照、保理牌照、融资租赁牌照、第三方支付牌照及代办EDI证等转让信息在各大互联网金融交流群中广泛流传。北京商报记者调查发现，牌照转让市场俨然已经成为一个江湖。
抢手的P2P牌照
王鹏供职于一家专门做金融牌照转让的中介公司，最近他所在公司的金融牌照生意格外红火。打开王鹏的微信朋友圈，满满的都是各类金融牌照转让的宣传广告以及公司同事的出单情况。王鹏向北京商报记者介绍，“现在P2P牌照很抢手，第三方支付牌照最值钱也最稀缺，我手上有北京、上海、深圳、厦门等地的P2P牌照，价钱因地区不同而有所差异。目前，上海的牌照最值钱，一张牌照叫价15万元，北京的牌照出价10万元，而且价钱还可以再谈，7万元就可以成交，并且包变更，不再收取额外的中介费。交易的流程是中介公司发合同给买主，买主签完合同后打定金，之后由中介公司负责更变”。
事实上，随着监管趋严，类金融牌照成为稀缺资源，也带火了各类中介公司的金融牌照转让的生意。北京商报记者注意到，近期转让牌照风刮得十分猛烈，保险经纪牌照、保理牌照、融资租赁牌照、第三方支付牌照、P2P牌照以及代办EDI证等信息在各大金融交流群中广泛流传。
微博、微信、QQ等各类社交平台，俨然已经被金融牌照转让的信息攻占。北京商报记者加入一个名为“金融牌照转让交流”的QQ群，该群已经聚集了300多名有意转让或者求购牌照的人士，“一手资料，税务干净”、“转让各种稀缺牌照资源，各大自贸区融资租赁商业保理、小额贷款、典当行、资产管理、投资管理、互联网金融等金融类公司应有尽有”，群里每天都会被这样的信息刷屏。
北京商报记者在该群发布了一条“求购北京P2P牌照”的信息，立即就有一名中介李刚（化名）联系上。在李刚这里，北京的P2P牌照叫价也是10万元，但上海的牌照卖到23万元，深圳16万元。李刚表示，因为各个地区政策不一样，导致牌照价格不同。并且他向北京商报记者推销道，“现在政策监管严格，类金融牌照不好注册，牌照就跟房地产一样一直看涨。并且因为都是稀缺资源，很抢手，还有升值的空间”。
除了P2P牌照，第三方支付牌照更是一照难求，在王鹏和李刚手里都没有第三方支付牌照。不过，在“金融牌照转让交流”的QQ群里，出现过一条转让第三方支付牌照的信息，“北京地区转让第三方支付牌照，价格为4亿元，居间费6000万元，转让比例100%，业务类型包含互联网支付、银行卡收单等。到期时间为2018年，备付金为1亿元”。但是，北京商报记者始终没有联系上这位发送信息的人士。
转让一条龙产业
为何同是上海的P2P牌照，李刚的叫价要比王鹏高出8万元？在这背后，揭开了一条产业链，从牌照注册、维护到转让售卖甚至手续变更，环环相扣，各司其职。
事实上，金融牌照转让已经变成了一个地下江湖。在这个江湖里，信奉一条准则“钱就是资质，有钱就可以有资质”。李刚介绍，上海地区的牌照一般价位在15万-25万元之间，他们也有15万元的牌照，区别在于有些牌照是收购来的，价格会比较高，而有些牌照是自己所在公司以前注册的，价格较便宜。
李刚的说法在王鹏那里也得到了印证。王鹏表示，“有些牌照是我们集团自己注册的，零申报、有备案，买主后续有什么问题也可以找我们”。
对于金融牌照买卖的火热行情，苏宁金融研究院高级研究员薛洪言表示，牌照售卖方基本都属于经营不善或压根没有实质性业务的（空壳）持牌机构。随着监管框架明确、获客成本大增，互联网金融跑马圈地的草莽时期已过，行业进入下半场，后来者居上的可能性已经非常低，既然不可能再做大，以牌照售卖的方式退出成为这些机构的最优选择。当然，也存在少部分空壳牌照持有方，持牌以来并未开展实质性业务，只是待价而沽，以获利为目的。
在他看来，牌照购买方多属于具备做好相关业务的资源禀赋或者已经开展相关业务、只是未申请牌照的机构。受监管机构暂缓或从严发放互联网金融牌照等因素影响，为了确保业务合规，购买牌照成为了不二选择。“牌照交易的热潮推高了牌照售价也催生了一部分牌照投机者，低买高卖获利，个别领域甚至开始出现泡沫。”薛洪言补充道。
监管催生的产业链
在金融行业实施牌照管理下，牌照转让产业链为何会产生的答案并不难找到。据了解，传统金融行业需要审批的金融牌照主要包括银行、保险、信托、券商、基金、期货、金融租赁、基金子公司、基金销售、第三方支付牌照、小额贷款、典当12种。在互联网金融时代，金融牌照的涵盖范围更广泛。特别是在互联网金融整治开展后，类金融牌照取得的难度，由此呈几何倍数上升。因此，近年代销各种牌照的“交易”便开始活跃起来。
薛洪言表示，从频繁交易的几类牌照看，均属于金融业中典型的小牌照，以提供辅助性或配套性金融业务为主。在互联网金融高速发展之前，这些牌照的市场价值低，准入门槛也低，导致进入者众多，但市场中主要玩家普遍活得并不好。后与互联网结合后，这些低价值的金融牌照重新焕发活力，尤其是随着互联网金融持牌经营监管原则的确立和互联网金融企业加速转型综合性金融集团，市场对各类金融牌照的需求大增，激活了各种小牌照的交易热潮。
他也表示，从监管的角度来看，本着包容监管和激活市场的想法，在特定时期集中发放了一大批牌照，但对相关行业的发展前景和竞争格局预判有误，尤其是互联网金融的出现，使得更多的行业呈现出规模效应的特征，市场中不再需要太多的参与者，牌照资源从稀缺变得过剩。为了促进行业的整体可持续发展，监管机构选择暂停相关牌照发放，希望借助市场的力量通过并购等方式实现牌照资源的优化配置。
特别是对于亟须转型的网贷平台而言，获得金融牌照也是他们合规的一个渠道。和信贷CEO周歆明表示，互联网金融行业合法地位的获得来之不易。“824网贷监管新规”之后，监管缺失的红利已不复存在。互金平台要么按新规完成备案从事网贷业务，要么获取其他传统金融牌照并进行业务的转型，要么退出行业。想要完成网贷备案的公司就极度渴求EDI证，想要转型传统财富管理的公司就极度渴求保险经纪之类的牌照，想转型做资产端的公司就极度渴求保理、融资租赁等牌照。
有牌照就有市场？
在牌照转让风潮掀起后，也有业内人士反思，对于平台而言，收购的牌照到底能不能起到实质作用？
在平台人士看来，牌照显然是合法经营的敲门砖。周歆明表示，持牌经营是金融行业的基本要求。在监管缺失的红利消失后，收购的牌照能让转型的公司获得合法的地位。
易观智库高级分析师李子川表示，互联网平台或实体性企业进行转型或模式升级，由于没有金融从业基础涉足金融服务，牌照是绕不过去的门槛，相关企业为生存发展具有刚性需求。不过，如果想要在激烈的金融市场中立足，获得牌照远远不够。薛洪言表示，对平台而言，购买牌照的主要诉求在于业务合规，从这一点看，牌照资源是物有所值的。从业务提升的角度看，金融牌照在品牌价值、资信背书等方面也可以对业务经营进行赋能，但效果有限，市场竞争力归根结底还是看客户基础和产品体验等因素。
对于监管而言，持牌管理思路短期内并不会有太大变化。“金融服务领域经营许可是政府进行市场管制的有效手段，机构申请持牌后监管部门一般会进行持续的动态监测，只要不违背监管要求及业务本质，牌照相关的市场化投资并购行为并无不妥，需要防范的是‘需求方并不具备展业资质、目的仅为伺机增加估值’的行为过度出现，否则行业的有序竞争将难以实现。”李子川说道。
北京商报记者 岳品瑜 刘双霞